超過兩年的疫情擾亂了全球供應鏈,導致大半地區通膨高漲,迫使聯準會(港譯聯儲局)等主要央行大幅轉變政策立場,由採行低利率與支持市場的量化寬鬆,轉為積極調高借貸成本,並逐步縮減金額達數兆美元的資產收購。
在美國,通膨高漲至40年來的最高水準,消費者對製成品的報復性需求便是造成高通膨的部分原因,這些需求主要來自中國。中國政府在疫情早期為了防疫而實施社交隔離與封城措施,導致多半人口無法外出用餐和參加音樂會等消閒活動。
供應鏈中斷,加上需求由服務轉往製成品,在這兩項因素交錯影響下,美國整體通膨率(相較於一年前)在2022年6月升破9%,不過7月出現下滑,降至8.5%。若不考慮波動幅度較大的食物和能源,以個人消費支出(PCE)衡量的核心通膨率則由4.8%降至4.6%。
這麼看來,供應鏈問題是否已有所改善?以運輸成本這項關鍵指標而言,答案是肯定的。畢竟,消費者在零售商店支付的最終價格,運輸成本就佔了一大部分。
圖1:運輸成本降至接近疫情前水準
過去六個月,全球主要航線的運費大幅下跌,顯示對中國製成品的猛烈需求可能已開始下滑,等著載貨的跨國運輸船塞滿港口的情況有所緩解。疫情高峰期間,港口壅塞導致船隻供應緊繃,促使運費上揚。
不過如今情況出現了轉變,截至撰文當下,以40呎貨櫃將商品由上海運往洛杉磯的成本,已由2021年底高峰的12,000美元崩跌至現在的6,000美元左右,亦即在六個月左右的時間內下跌了50%,幅度相當驚人(圖1)。2019年底,疫情開始蔓延各地,運費平均大約落在1,500美元左右。由2021年6月到2021年底,40呎貨櫃的運費指數型上升,一路飆破10,000美元。
2021年,美國自中國進口的主要產品包括電子設備、機械、玩具、傢俱與塑膠製品。疫情高峰期間,美國重新裝潢住家的支出也顯著提升,而使用的材料主要都是來自中國。
娛樂支出穩定提升
在美國,消費者支出佔整體經濟活動將近70%。隨著疫情相關限制放寬,餐廳開放內用,戶外音樂會、棒球比賽等公共場合活動重新開始舉辦,消費者支出也出現了轉變。2020年1月,美國的娛樂支出約為600億美元,當時這個數字仍未反映2019年底出現疫情的消息。但隨著疫情開始散播,2020年4月,娛樂支出驟降至240億美元,直到2021年6月才恢復到500億美元。到了2021年7月,消費者在此類別的支出繼續反彈,達到580億美元,但仍低於2020年1月的高點(圖2)。
考慮到消費趨勢,娛樂支出預期將持續提高,而勞動市場緊張導致逾5%時薪年比增長,預計也會進一步推動娛樂支出。目前在勞動市場每位求職者就有兩個職缺,總職缺數超過1,100萬個。
圖2:娛樂活動支出不斷提高
圖3:消費者支出是美國經濟的基石
至於服務方面,消費者支出由2020年4月開始上升,在2021年4月升至100.4億美元,再於2022年4月達到110億美元,然後在同年7月達到112億美元。
儘管通膨驟升,消費者支出依然相當穩健,而聯準會也重申其目標,將藉由持續升息壓低高漲的消費者物價,讓通膨率回到目標2%,只是這也澆熄了2023年可能降息的所有希望。聯準會今年已四度升息,將3月時仍接近於零的短期借貸利率提升到目前的2.25%至2.50%。聯邦基金期貨反映銀行把存在聯邦儲備銀行的準備金借給其他銀行時收取的隔夜借貸隱含利率,市場預期聯準會將在9月20/21日的政策決定會議上,將該利率再提升50-75個基點。雖然經濟已開始放緩,但緊張的勞動力市場讓聯準會考慮加大緊縮力度。
另一項運輸成本指標下滑
以貨櫃裝載的進口消費品運輸成本明顯下滑,相對之下,許多散裝大宗商品的運費下滑幅度更大。波羅的海乾散貨指數是由三個子指數組成的綜合指數,納入海岬型、巴拿馬極限型和超級極限型的船隻載運煤炭、鐵礦石和穀物等大宗商品的運費。該指數已由去年底逾5,500點的高位下跌約80%至1,000點左右,這也是2020年6月以來的最低點(圖4)。
圖4:鐵礦石和煤炭等商品的運輸成本出現崩跌
美國穀物運送至全球各地(尤其是中國),大多使用巴拿馬極限型船隻,而這類船隻的運費明顯下滑(圖5)。此型船隻的運費指數已由2021年超過3,500點的高位,下滑至目前的1,500點左右。今年前三個月,中國經濟成長率為4.8%,但由於實施嚴格的染疫人數清零政策,加上該國房地產業遭逢困境,其第二季的經濟成長率已降至僅剩0.4%。中國今年已三度降息,並推出一系列財政振興措施,期許能促進經濟成長,達到2022年設定的5.5%目標成長率。
圖5:巴拿馬極限型船隻的穀物運輸成本出現崩跌
從金屬(例如銅)、穀物到石油,中國是多種大宗商品的主要進口國,其需求對這些市場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中國經濟成長放緩已經導致多種大宗商品的價格由高點下滑,以公認為全球經濟成長晴雨錶的銅價為例,就已經由2022年3月的高點下滑27%。
另外,雖然中國仍是美國黃豆最大的出口市場,但根據美國農業部資料,在剛結束的2021/22行銷年度(9月/8月),美國銷售至中國的黃豆較前一行銷年度少了約17%。同樣的,根據美國政府資料,中國在當前行銷年度購買的美國玉米也較一年前低35%。
中國經濟成長若是進一步放緩,可能會對穀物、石油和金屬等大宗商品市場帶來顯著的衍生效應。
全文重點:
- 中美往來的運輸成本遠低於疫情高峰
- 供應鏈中斷與消費者需求推升通膨
- 美國娛樂支出呈上行趨勢
- 中國經濟成長放緩可能衝擊大宗商品價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