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五年間,由於各種情勢所致,市場上出現了轉變,由冷戰後到2017年鼓吹自由貿易與採取新自由主義的模式,進入了市場分化與去全球化當道的新時代。在這波轉型中,各國更加著重由國家安全的角度審視重要經濟產業,並打算讓生產回流至國內或實行近岸生產。

這樣的政策改變,以半導體產業最為明顯。今年10月11日,美國政府宣布了以下與半導體相關的政策變動:

  • 對於美國製造並出口至中國的高效能人工智慧晶片,訂定新的出口授權規定
  • 對於使用美國工具或軟體的外國製人工智慧相關晶片,亦須取得授權才能出口至中國
  • 針對售往中國的晶片製造機器,採取出口限制措施

在這些規定生效前兩個月,美國通過《2022年晶片和科學法案》(CHIPS and Science Act of 2022)。此法案提供390億美元的資助,鼓勵企業在美國製造晶片,並提供130億美元資助晶片研究與開發;另外還提供額外資金來加強安全性與更新舊有系統。這是產業政策上相當大規模的措施,也是美國近年來少有的產業政策措施,並可能會直接影響美國半導體股票的回報率。此外,這也反映了全球前兩大經濟體之間的地緣政治對立逐漸升溫,近期內鮮有和解的可能。

前述出口限制的相關新聞發布後,全球半導體企業的股價大幅下滑,2022年初至今,半導體股的績效普遍落後整體科技指數,例如標普科技精選行業指數(S&P Technology Select Index)。表面上,半導體業與整體科技業看似高度相關。長期而言,美國費城半導體指數(SOX)和標普科技精選行業指數的回報率十分相近(圖1)。此外,以每日走勢而言,兩者的相關性極高,就過去20年的一年滾動數據來看,一般落在+0.78到+0.91之間(圖2)。

圖1:整體而言,SOX與標普科技精選行業指數走勢大致相同

圖2:SOX對標普科技精選行業指數的一年滾動相關性落在+0.78到+0.91之間

不過,兩者的高相關性與大致相同的價格走勢,卻掩飾了半導體股與整體科技業指數在回報上的顯著差異。畢竟,主導科技業指數的仍是手機製造商、線上零售商、軟體公司、網路搜尋引擎企業,以及社群媒體公司。對這一系列的企業而言,取得半導體晶片是業務中必要的一環,但這些企業的投資報酬率卻有可能與半導體業本身大相逕庭。只要比較SOX與標普科技精選行業指數的總報酬,這項事實就顯而易見(圖3)。

圖3:半導體業於2002-2012表現落後,於2013-2021則表現較佳

2002到2012年,SOX表現普遍差過標普科技精選行業指數,相對而言下滑了約50%。在這段期間,投資標普科技精選行業指數的回報率是+43.6%,SOX的回報率則是-18.5%。部分原因是在1990年代末的科技泡沫期間,半導體股的價值可能被高估。2001年,企業投資導致的科技泡沫破裂並造成衰退,其後10年,半導體業都難以重振旗鼓。相對之下,整體科技業卻在創新產品的引領下持續向前邁進,第一家社群媒體巨擘的崛起、搜尋引擎和線上零售的快速拓展,都是其中著名的例子。 

再之後10年,這樣的回報模式卻顛倒了過來。從2012年底到2021年底,標普科技精選行業指數雖然有著驚人的648%報酬率,但SOX的表現更為亮眼,給予投資人1,109%的報酬。顯然,科技業的蓬勃發展增加對晶片的需求。 

但今年,科技業的處境較為艱難,半導體產業尤其如此。在2022年,截至10月12日,整體科技業的價值下跌了32.5%,半導體產業的情況則更加嚴峻,蒸發了43%的市值。半導體股也因存貨量大幅上升而受創。 

部分原因可能是半導體業出現大範圍市場分化。本來,整體科技業的全球分化程度就已相當高。舉例而言,有些大型美國社群媒體網站已被中國在內的多個國家封鎖。同樣的,美國和中國的線上零售巨頭也在不同市場營運,鮮少直接和彼此競爭。搜尋引擎亦不例外,常以國家進行劃分。甚至連手機也是如此,美國大型手機製造商在中國的市佔率已然大幅下滑,中國製造商也同樣失去了在西方世界的大半市場。

從2012到2021年,半導體製造商大多未受這類市場分化現象所影響。但如今,市場分化也出現在半導體業,而且還是挑在晶片庫存極高的此刻。雖然半導體股普遍與整體科技業相關,但三不五時仍會出現顯著的回報差異。近期的地緣政治因素,極有可能加劇兩者往後投資報酬的差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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