概览
- 农作物价格走势通常与整体通胀率无关
- 农作物价格飙升有时与通胀率上升同时发生，1973年和2021年就是明显例子
- 农作物价格与油价紧密相关
- 新兴市场经济增长对石油和其他大宗商品影响重大
欧洲和美国的通胀率在过去一年持续攀升，核心消费物价指数（CPI）超过6%，而包含食品和能源的整体CPI涨幅高达8%。与本次通胀加剧相伴随的，是全球食品价格暴涨。与2020年的低位相比，玉米、大豆和小麦的价格均已上涨超过100%。植物油的价格上涨更甚，用于烹饪的大豆油成本涨幅达到200%以上。
按CPI计算的食品价格推升了通胀率，但美国消费者感受到的整体食品成本涨幅仅略高于通胀率，只是9.4%与8.3%之差别。长远来看，农作物价格与整体通胀指标之间的关系较为复杂，有时还颇令人惊讶。
回顾食品价格与整体通胀率（图1、2和3）
1960年代：1960年代前半段通胀率低，每年维持在大约1-2%，且玉米、大豆和小麦的交易价格区间也较窄。进入后半段时期，美国以消除贫困为目的推出“大社会计划” （Great Society policy），叠加与越南战争有关的联邦支出大幅增加，再加上宽松的货币政策使美国经济开始过热，通胀率也随之上升。到1970年，通胀率已升至6.2%。尽管经济过热且通胀加剧，但农作物价格却几乎毫无波澜，依然保持在1960年代初的狭小区间内。
1970年代：1970年代的头两年，通胀率回落，而农作物价格保持在相对较低水平。通胀率下跌的部分原因是1969-70年的经济衰退遏制了工资上涨，此外还因为尼克松政府在1972年大选前对工资和价格采取管控措施，同时美联储推行宽松货币政策，促进经济强劲增长。对工资和价格的管控在短期内有助于抑制通胀，但也减低了劳动和生产效率。因此，随着这些管控措施在1972年大选结束后被取消，价格便开始飙升。
1973年通胀率剧增恰逢另外两件事件：阿拉伯国家石油禁运导致油价从每桶3美元几乎一夕之间升至14美元，以及美国与苏联签订小麦协议，允许苏联以补贴价格从美国购买1000万吨小麦。该协议签订时，粮食市场的库存消费比已处于较低水平。小麦价格从每蒲式耳1.41美元迅速涨至6.28美元。玉米价格从每蒲式耳1.14美元涨至3.97美元，而大豆价格则从每蒲式耳3.37美元跃升至12.00美元以上。由于美联储快速收紧利率，且美国经济在1974年到1975年初经历严重衰退，消费物价通胀率从2.7%上升至12.3%。
农产品价格从高位回落，进入了一个持续近35年的新区间。1973年前，小麦价格为每蒲式耳1.18-2.18美元，且从1973年到2006年都稳定在每蒲式耳2.18-6.20美元。玉米在1973年前的价格区间为每蒲式耳1.05-1.58美元，而在1973年后的35年都处于每蒲式耳1.43-5.08美元的区间内。最后，1973年前的大豆价格区间为每蒲式耳2.10-3.57美元；1973-2006年则为4.10-10.55美元。
在经历1973年的峰值后，通胀率在1974-75年的经济衰退期间下滑，直到1977年才再度上升。到1980年，通胀率已超过14%，但农作物价格却并未再创新高。虽然在1970年代末期有所上涨，但农作物价格整体落后于通胀（图4）。
1980-2006年：1979年底，美国总统卡特任命保罗·沃尔克（Paul Volcker）执掌美联储。沃尔克毫不犹豫地动用加息手段打击通胀，在1979年底到1981年初联邦基金利率多次达到20%的水平，由此引发了两次经济衰退，其中一次爆发于1980年，另一次则从1981年8月持续到1982年12月。这两次衰退对美国制造业和农业的冲击尤其严重。虽然高利率饱受诟病，但卡特和里根两任总统都坚定支持沃尔克和他的紧缩货币政策。在1980年代的剩余时间以及90年代，美联储都将利率维持在远高于通胀的水平。到1993年，通胀率下滑到2-3%，并在随后25年保持在该区间。
1982-2006年间的通胀率和农产品价格看起来几乎毫无关系。偶发的干旱或洪水会导致农作物价格陡增（参照1988年和1996年），但农作物价格与整体通胀率无关。而明显的是，农作物价格在扣除物价因素后大幅下降。尽管通胀率远低于1970年代的水平，但消费物价却在持续上升。农作物价格按名义价值计算处于横盘状态，在扣除物价因素后则大幅下降（图4）。
2007-2022年：中国经济表现强劲，推动全球大宗商品价格从2002年起上涨。当中农产品价格反应较为迟缓，但到2007年已赶上能源和金属，完全摆脱1973-2006年的区间，并持续走强，在2007年后跨入了新的区间。令人奇怪的是，消费物价通胀率在这一时期相当稳定，在2008年小幅上升，2009年出现暴跌，然后从2010年到2021年第一季度都维持在2%左右的狭小区间里。直到过去一年，通胀率和农作物价格才再次出现同步变动。
简言之，农作物价格和整体通胀率大多数时候并非同步变动，但有例外，在1973年和2021-22年就是例子。如果农产品价格与整体通胀率并不同频共振，那与农产品价格关联最为密切的是什么呢？相比消费物价通胀率，农作物价格与原油价格表现出更高的关联度（附录图1-5）。农作物和能源价格之间的关联同时受到供需两端推动。在需求端，能源价格涨跌会造成对生物燃料的需求上涨或下降。在供给端，能源价格涨跌会使农产品的生产成本出现上浮或下滑，因为从播种、收割到运输的几乎每个环节都需要能源。最后，能源和农作物价格似乎与“李克强指数”这个中国经济指标密切相关（点击此处阅读文章）。
